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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春生，更广为人知的名子是“冬泳怪鸽”，或则是“奥利给大爷”——一位拥有400万粉丝的快手网红。他的视频内容很简单，大多是他在家附近的河边游泳，或则背对着自己家光秃秃的水泥墙面，面向手机镜头喊励志语录。喊完后，他经常会在结尾加上一句“奥利给！”。

这句把“给力哦”反着说的标语，经由黄春生爆发式的呐喊，加上咬牙切齿的夸张表情，有一种痛切和真挚，在网路上形成了独特的感染力。他为此获得了一个网路外号：奥利给大爷。2020年6月，快手拍摄9华诞宣传片，须要找一位能代表诸多普通人抒发心里话的讲演者，黄春生被选中了。

讲演视频里，聚光灯打在他一个人身上，衬得下巴铮亮。他穿一身西装，站得干练，像《百家讲堂》主讲人一样气派，不时抡起起拳头，振臂吟诵道：“我们是世间的尘埃，却是自己的英雄。不要冷酷地走进普通人，每位人都在追求自己的幸福。苦闷的人，总是携带傲慢与偏见。幸福的人，总是多一份包容与慈悲。毋须渴望世界先理解你，你可以尝试先理解世界。奥利给！”短短几天，宣传片播放量达到了3300万，点赞人数超过50万。

人们被这则普通人的宣言所俘获，也被讲演者的热情感染。黄春生在网上的关注度又上了一个台阶。他的快手粉丝数涨到400万。广告商，寻求商业合作的人，看热闹的人，还有其他各怀心思的人一拨拨来到山东省朝阳市张家洼一扇焦黄色的房门前，想跟他搭上话，可没有人能走近去——他拒绝任何人进他的家门。

在网路成名曾经，要找到黄春生并不难。他的生活轨迹十分固定。每晚早晨6点，他将红色拎包往二八单车的车头一挂便出门了，拎包里只装一件替换的校服。那单车他也不骑，只是推着，咣当咣当走上15公里，抵达大凌河二道坝。一年365天，他几乎从不缺席。

大凌湖畔是朝阳城里的一个公共议事场所。一群平均年纪超过50岁的游泳爱好者，长期在这条河边游泳，聊天。黄春生也来，但跟谁都不亲昵，游的时间也不久。从2016年开始，他给自己的快手帐号起名“冬泳怪鸽”，把在大凌河冬泳的视频发在帐号上，很快吸引了一波流量。

每次下水前，黄春生会演出几个节目拉拢围观者。有时他将演出二人转的小花肚兜一套，《看春花》张口就来；有时他将右手摆在身旁，撇着腿在原地大跳，也称野鸭舞；有时他耳朵一瞪牙一咧，弓背紧身，右手支成桥，往前大步跳跃，也称恐龙步。等河堤上的围观者集聚得差不多了，他便做几个拉伸动作，脱下外衣外裤，只剩一条内裤，之后高举一只拳头，对着镜头吼一句：“没毛病吧，干就好了，奥利给！”说完，扑棱一声扎进水里。

正能量标语是黄春生的标志性语言，配上他在镜头前的才艺演出，不美，甚至夸张诡异，却有一种鲁莽的生命力。仅一年后，辽国阳的快手用户们点开同城页面，刷上两三页，看到的几乎都是黄春生。网路让他从一个朝阳城中不太如意的婚礼主持，弄成了关注者诸多的“冬泳怪鸽”。

互联网让他被看见，也给他带来麻烦。随着观看直播的人数翻番，黑粉的数目也迅速上升。在直播间喷脏嘲讽，不间断地打恐吓电话，给他P遗像，甚至他的家人也一并遭难。由于受不了黑粉的恐吓，黄春生将所有陌陌好友拉进了黑名单。最终，快手官方号后台发了一条私信给黄春生，才辗转找到他。看过文稿后，一向对外界封闭和抗拒的他答应出来，一个人悄悄乘上了去上海的列车。

在上海的录制现场，黄春生说，他是被这段讲演词俘获了，非常是那句“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此次拍摄和讲演，虽然让他在长期孤单封闭、甚至饱含敌意的环境里，找到了一些理解和开导。拍摄结束后，他把编剧王巍加进了自己的陌陌白名单，并发了段陌陌语言给他：“感谢可亲可敬的公司，谢谢营运部的亲人们，谢谢普天下的所有好人。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让我们继续努力，祝快手公司的哥们儿、姐们儿还能好上加好，才能开心健康，万事如意。”公司打算的三万块拍摄劳务费，他也推托不受，和工作人员撕扯了一个晚上。“你不要这个钱，我待会儿就打到你快手后台起来。”听到王巍这么坚决，黄春生才答应把交行卡号告诉他。

“他的粉丝体量达到了400万，但他没有把流量变现，这在整个平台上是比较稀少的。”王巍说，“这几年在快手，我接触了好多用户，她们并不是以一种凡俗的成功主义去指导生活的。”而这些和凡俗的成功主义不同的东西是哪些？其实是希望被看到——将这些普通人的奇特、笨拙、有些荒谬的执拗，还有不合时宜的梦想真的袒漏出来，被看到，被理解。

（《三联生活周刊》2020年第27期张洁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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