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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富士康打工的“面试官” 靠快手招人一年能赚10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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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面新闻2019.03.21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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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界面新闻

记者 于浩

早晨八点半，程斌习惯性地打开快手，拍了一段富士康食堂的素材，简单地剪辑后配上“富士康食堂”的标签，就这样发出了他昨天的第一个视频。

紧接着，他又打开了一个名为“深圳龙华富士康招募群8”的QQ群，把视频截图发到群里，附上了昨晚的招工信息：“好消息！成都富士康招工继续！18至45岁男女不限，加班多，月薪6000以上，请诸位把握机会，名额有限！”

这差不多是他每晚的固定动作，风雨无阻。运气好的话，一天能吸引到几个网路另一端的小青年找他报考入厂，这样，他能够分到上千元的推荐奖励。

程斌是富士康的老职工了，2009年就已入厂。彼时，金融危机刚过，能够步入电子厂拿稳定的薪水，对当时的年轻人来说早已是挺好的归宿。

“那时候我们进厂都是按比列走的，别说哪些奖励，进厂都是要入厂费的。”程斌说，现在，情况完全反过来了。

程斌加入招人挣钱的队伍纯属碰巧。

他是富士康最早一批玩短视频的人之一。最开始，也就瞧瞧这些蹦极、空中飞人的演出，这能给他带来在厂内工作不会有的剌激体验。但后来，当他发觉只要随意拍一拍富士康下午下班的职工潮，很容易才能登上平台热门的时侯，拍视频就成了一件比看视频还要有意思的事情。

程斌的镜头记录了富士康电子厂的方方面面：上班上班，早餐西餐，帅哥美女，溜冰唱K。

随着粉丝逐步变多，在评论区寻问程斌怎么进厂的年轻人也多了。在成功推荐了几个网友入职后，程斌认为，他虽然找到了一条挣钱的新路子。

短视频淘金

在富士康，内部职工每推荐一个新人入厂，都可以得到一定奖励，金额在1000元至3000元不等。

至于短视频平台快手如何成了给富士康招人的阵地之一，大概是因为双方目标群体有很大的重叠。程斌也听过江湖上留传的传说，有富士康职工通过在快手招人，一年赚了一百万。

其实这不是天方夜谭。

目前在快手上拥有最多粉丝的“富士康电子厂@冲刺30万”（以下简称“30万”）的帐号主人就曾在评论区表示过，自己曾成功推荐1200人进厂，即使按招一人奖1000元算，他赚到的钱已不止一百万。

程斌仍然很想知道“30万”是谁，虽然他自己也在快手上小有名气，但和“30万”比上去还是小巫见大巫。现在，程斌的名为“富士康总部@面试官”的快手帐号粉丝已然达到8.7万，作品总播放量达2394万次。

年后的这段时间正是富士康的用人旺季。最近，程斌几乎所有空余时间都被拿来解答求职者们的问题。每天晚上九点半至十一点，程斌都会在快手上通过直播进行招工咨询，最高峰的时侯，同时向他咨询进厂信息的听众能达到200人。

要成功推荐一个人进厂虽然也没有想像中这么简单。

在这个过程里，程斌曾遇见过各种各样的麻烦事。进厂前有些人会连续大半个月反复向他确认一些细节；进厂后也有人事无巨细都要让他帮忙。每当这个时侯，他就会耐住脾气对自己说，这些都是“钱”，要保持耐心。

程斌之所以会如此尽责，是因为在富士康有明文规定：内推职工只有工作满三个月以后，推荐人能够够领到全额奖金。这也意味着推荐人在推荐成功以后还要对内推职工的工作体验负责。这让他有时认为，自己如同是富士康的免费客服。

招工不易

近半年来，通过短视频招工挣钱这个路子不再是秘密。

现在在快手上搜索“富士康面试官”，程斌的帐号排在第一名，但在他以后，名为“富士康面试官（内部推荐）”和“富士康面试官李成洁”的帐号分别以5.5万家乐4.7万的粉丝数紧跟其后。三个帐号除了名子相像，头像相同，连所拍摄的内容也大同小异。

在听到“30万”和程斌那些脸部玩家获利以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到短视频招工的淘金大潮中。

和程斌一样在北京龙华富士康厂区下班的陈海也是其中之一。虽然2018年末才刚刚开始做短视频招工平台，但是陈海名为“富士康百科【总部】”的帐号早已拥有了2.6万粉丝，4个月涨粉近三万。据他透漏，到目前为止早已领到了几十人的推荐奖励。

在快手上替富士康招工的人越来越多，蛋糕自然越分越小。即使是刚才入局的陈海也就能清晰地觉察出同行们之间日益激烈的竞争。

最初，陈海也是在身边同学的影响之下注册了快手帐号，但是在那里看官方招工信息，如何制做回复信息的模板，面试时会有哪些问题等等这种招工过程中的细节，陈海都不是很了解。

起初同学们都会带带他，帮他解答一些疑惑，直播招工的时侯让他旁观学习，但是渐渐地同学们也丧失了手把手教学的耐心，到如今她们已然甚少交流。“把你带上去现今有些人都懊悔了。”谈到那些同学，陈海也很无奈，“现在就是各做各的，有的甚至都把你拉黑了。”

在行业内，像陈海和朋友之间这些“各做各的”的模式早已算是客气，恶性竞争也是存在的。自己的直播间被别家的招工信息刷屏的事情，程斌和陈海都不止一次遇见过。

出于自己的生意考虑，程斌就会把这种人踢出直播间，而陈海碍于同行的面子还是会一定程度纵容这些行为，“只要不太过于他在哪里就在那儿吧，因为我有时候也会去看其他人直播。”

因为此类刷屏现象的存在，各个招工主播都对同行们进行杜绝死堵，不准许她们互相串直播间。即使是像陈海这样一言不发的“潜水党”，在被发觉以后也会被主播踢出直播间。

除了同行竞争之外，招进来的年青工人对于进电子厂做工的散漫心态也让招工的收入大打折扣。

据光大证券的数据显示，2013年本科生选择步入制造业工作者所占比重为25.8%，到2017年这一数据早已增长到了19.2%，年轻人越来越不乐意涉足制造业。

在这样的背景下，程斌所招到的“90后”员工里，体验过流水线工作以后能够待满三个月的人，据他恐怕只有20%；陈海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有时候他想了解一下新职工的工作情况，一寻问才晓得，原来那种经自己内推动厂的职工早已辞职了。

十年前程斌入厂的时侯，富士康还是个很受追捧的地方。如果想步入富士康工作，首先要在净高体重等身体素质上符合硬性指标，年龄也要符合限制，一切达标以后，男职工要上交1300元入厂费，女职工则要上交1200元，缴费完成以后能够成功入职，而那时富士康一个普通职工年薪仅仅只有470元。

较之于六年之前，现在富士康除了招人标准有所增长，薪资和工作环境也有了一定改善。年龄18岁以上45岁以下，身体健康就可以进厂，并且在招工旺季进厂还可以享受200元新人奖励、车费报销等等福利。

据富士康2018年财报显示，除去工人工资的部份，在前三季度富士康在员工福利方面早已投入近4000万美元。但是尽管这么，依然很难留下正在“逃离制造业”的年青职工。

聊到这种年轻人，陈海忍不住抽泣，“你问这种年轻人为何下来工作，他说他是来体验生活的，不是来挣钱的，不是来工作的，所以干得不开心拍拍脖子就可以走了。”

铁打的富士康，流水的职工

事实上，程斌和陈海近几年也形成了离开的准备。

去年，富士康爆发了裁员潮，有很多师级职工主动报考被裁掉以换取高额的裁员赔付。当时，和程斌一齐进厂的几个同学都在被裁之列。据程斌说，他们中有人找到了适宜的工作转身进了另一个电子厂，也有人借着积攒下的人脉卖起了保险，还有人拿着赔付得来的启动资金做起房地产生意，收入比富士康做工时还要多。

2009年入厂的程斌现今也有了六年教龄，如果依照劳动合同法“N+1”的规定，他所获得的裁员赔付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至于被裁掉以后做些什么，程斌的看法好多，开淘宝，开餐厅或则继续招工都可以维持生计。

和程斌不同，计算机专业的陈海并非一线职工出身，而是早早进入了技术人员的行列。相比于普通工人他月薪更高，加班也少，但是相比于厂外的待遇，富士康的薪水还是少了一些。几年前，因为一份薪资待遇更好的工作，陈海以前跳槽离开了富士康，但是由于外边的工作压力太大，最后还是选择回到厂里。

一年前，陈海离婚了，婚后很快有了孩子，组建家庭以后富士康的薪水就变得有些捉襟见肘。在被问到业余时间通常会做哪些来娱乐的时侯，他坦言，“现在对于我们这种人没有哪些娱乐了，就是挣钱。”跟着他人开始做短视频招工也是出于养家的考虑。

而关于第二次离开富士康这件事，陈海有自己的规划。去年陈海所在的部门没有分到裁员名额，他也并不着急着离开，那时候他所找到的新工作情况还不是很明朗，这次他要等到足够了解厂外的那份工作，包括工资、福利、待遇一切谈妥以后，再选择离开。

“铁打的富士康，流水的职工。”即便职工们来来去去，这座巨大的代鞋厂也不会停止自己的运作。程斌、陈海这批老职工们准备着出厂的同时，也不断有人在拜托她们内推自己进厂。

员工们的来来去去自然都有诱因，但是陈海其实早已通过短视频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在湖北没有感情，只有流水线和上不完的班，如果你没有钱，那你就哪些都不是。”这是陈海一段短视频作品里的台词，视频里他轻蔑地盯住屏幕，把玩笑话讲得极为认真。

（应受访者要求，程斌、陈海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