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芊芊”“顶上芭蕾”是怎么回事?

入行多年,媚儿早已熟识如何区分顾客的职业并进行恰当的奉承,知道如何降低老年顾客的信心,怎么把华而不实的花样尽可能拖长时间,然后不着痕迹跳过这些让她难受的环节。“十指芊芊”,“顶上芭蕾”,为了吸引顾客,每家旅馆都挖空心思为服务项目起名,对男孩来说,好处在于哪怕熟客也很难闹清楚这究竟是啥。

“喏,举个事例,”媚儿说,“毒龙钻晓得吧,央视爆光了的,舔顾客腹部,能跳我就跳过去,点明要做,那我就在脖子上戴套套,他感觉不到差异的,又看不见,就是每次弄得满口都是油。”

“真的,一次也没被发觉过。”她说。

“我吃进太多东西了,推油,男人的鳞屑,润滑剂,你不可能理解那有多难受,不停地洗澡皮肤也断送,还有天天穿高跟鞋摆奇怪的pose,脊椎腿骨变型,隔一段时间就得去西医归位,再变型,再归位?但说究竟最受不了的还是性。”

性交不可能跳过去,也不可能偷工减料。媚儿是红牌,每天一睁开眼,至少5个钟在等着她。会如何?阴道常常要出血。附近的大夫心知肚明,消炎,打吊针,打完回来继续工作。

带着点咬牙切齿之意,她接着说下去。“和内裤磨擦就会疼痛,走路,剧痛,不用说工作了。我能靠的就是意志力。每痛一下,我就晓得,哦,我还活着,真的还活着,真的想更好地活着。”

这些话顾客永远不会看见。在莞式服务的制度中,绝对不可以让顾客怜香惜玉。客人必须感受到你的轻松、快乐和享受,一旦他心痛你,反馈给市长,这单就白做了。

台海网(微博)3月12日讯 据中国网报导,为了向刘老板上访,这些广州男孩正在东莞市常平镇的五星级饭店汇美天伦层层叠叠的台阶和欧式山墙那儿与保安、协警僵持。《人物》记者在这儿与媚儿接上了头,慌里慌张地聊了几句,她忽然一把捉住记者的袖口,“得跑了”。我们就如此跑上去。往后一瞥,追赶我们的有3个奔跑的警察和一辆警车。其他女生见状也要跟随我们跑,媚儿朝他们喊:“别跟随记者,不能让警员把记者抓了。”

酒店斜后方是一片生鲜农贸市场。10分钟后我们早已穿过市场,串了两条巷子,拐进一个破烂的市民楼道,上四楼,进卧室,锁门。记者被她稀里糊涂地拽着,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个钟点房,它很破,除了大半面墙纸着一张金发碧眼的裸女海报,就只有一张床。两人都喘得很厉害。

“老板欠大家哪些钱?”

“怕我们过完年不回去,扣了一笔钱。结果他跑了。”

讨薪队伍顿时击溃

图片[1]-“十指芊芊”“顶上芭蕾”是怎么回事?-老王博客

一周前,她们待业了。失业这天,另一个男孩楚楚正在上钟,傍晚5点,她从五楼带着顾客出来,酒店早已空了。只剩一个监钟员等在旁边。

监钟员负责统筹、调配全楼的肉体交易流程,女孩上钟时叫牌、报房号,下钟时掐表、登记在本子上。他着急忙慌地催楚楚,“放假了,赶紧换衣服走人。”楚楚回技师房换好大衣,把工装叠上去放进衣柜。柜子写着她的编号,里头有化妆包,培训时记动作用的电脑和一点零钱。

随后楚楚从技师专用通道离开,并没有意识到她的上班标志着这家声名在外的五星级饭店桑拿部即将倒闭。她不是头一回经历“扫黄假”,不无淡定,还暗暗有些高兴,同事阿简头三天交了500块钱事假费才会停三天工,她却得到了免费的休息日。

这时冬冬还坐在老家无锡回东莞的T162次列车上,对丢了工作一无所知,知道了也满不在乎。冬冬是那个典型的新人,17岁,青春得叫人过目不忘,头发又黑又粗,眼睛黑得像棋子,她正热烈地爱着大她5岁、干KTV服务员的高鼻梁男朋友,为了和他攒离婚钱,她成了一个桑拿姑娘。失业延后了她的婚期。

阿简对损失的500元事假费懊悔不已。失业以后她仍然在改陌陌名子,头几天叫“汇美天伦太黑”,现在改成了“现实告诉我,每个人都不简单”。

临时组建的微信群名为“下午2点汇美天伦上访”,汇集了33个桑拿姑娘。《人物》记者加入昨晚,长长短短的语音条跳了下来,湖南话、闽南话、四川话,女孩们从尊称对方的陌陌名开始,小心翼翼,互相紧靠。事实上,这些一起工作的男孩都不知道其他人的艺名。她们警觉、冷淡、彼此攻讦,上班时相互尊称编号——912号,827号,或者车18号,下班后隐藏在各自的私生活中,像一座座孤岛。“名字不能告诉你。其他,随便问。”被抓捕的那种晚上,媚儿告诉我,然后,她又补了一句,“在广州就没人晓得我的名子。”

失业使他们前所未有地团结在一起。楚楚的名子来自她的格言“女人无须楚楚可怜”,她仍然在懊悔待业那天下钟没带走化妆品和零钱。静坐上访前一天,酒店保安开着两辆卡车,运走并烧毁了他们留在饭店的所有物品。“就由于我们是技师,他们敢光天化日地戏弄,赶尽杀绝,赶走了,欠我们的钱就不用发了。”楚楚在群里说。

图片[2]-“十指芊芊”“顶上芭蕾”是怎么回事?-老王博客

钟点房里的桑拿男孩楚楚,她的名子来自格言“女人无需楚楚可怜”

钟点房里的桑拿男孩楚楚,她的名子来自格言“女人无需楚楚可怜”

一个男孩接话,“我去过警局,姐妹们,别怕。我们是理疗师。”

“我们又没犯法,”媚儿参与进来,隔了几秒钟她说,“就算犯法,他们也犯更大的法。”

阿简附和,“站在道德的观念上,谁是天使,谁是魔鬼?我们又没杀人,又没纵火。”

媚儿来了精神,“对,我们要勇敢面对记者,凭什么我们如此活?凭什么我们活成这个样子还不能让社会各界晓得?”

讨薪接连进行了3天,100多个男孩陆陆续续来到饭店打坐,少的时侯二三十个,多的时侯七八十个。有人被保安打,有人被警员带走,而他们要找的刘老板一直没有出现。终于,刘老板的二女儿被女孩们连人带车堵在饭店侧门,她们想尽量表现得凶一点,因为叫习惯了临时不知如何改,她们仍尊称他“二少爷”。问题是,二少爷究竟算不算老总呢,争执几番,女孩们决定不砸他的车,放他走。

“万一二少爷不是老总,不能滥杀无辜。”阿简说。

第三天晚上,由于老总给部份男孩发了一笔钱——尽管与他们应得到的债务相比,那是很小的一笔——就像珠海的情色流水线一样,讨薪队伍戏剧性地顿时击溃了。

有人拿到500,有人拿到3000,最多的一个拿到6000,另外一半的男孩没拿到钱。没有理由。靠着分配不均,老板成功地把矛盾转移到了男孩内部。怀疑的眼神落在每位人脸上,讨薪时和总监打麻将的3个男孩率先中枪。然后是媚儿、阿简,她们认识记者,所以也可能是内鬼。微信群里的亲昵一去不返,女孩们纷纷退群。

图片[3]-“十指芊芊”“顶上芭蕾”是怎么回事?-老王博客

酒吧的新奇演出“天使来送酒”

莞式桑拿流水线

酒吧的新奇演出“天使来送酒”

对那些来自全国各地缺少谋生技能的男孩来说,桑拿业实现了某种平等。学历和出身的意义为零,用桑拿部培训师告诉他们的话说,这里只看外在和内在——外在是臂展和脸颊,内在是胸、腰、屁股。

来广州第一天,媚儿被接待她的培训师要求当着其他技师和市长面扒光,转圈看,测量三围,还要试手感,数据记在一个长长的表格上,培训师问她,你认为你值多少钱?

“最贵的多少钱?”

“1500。”

“我值最贵的。”

最终双方各让一步,她被挂上“超模牌”,一个钟1300元。

这是广州流行的地位分辨法。比她低一档的男孩挂“车模”牌,1000-1200元,再往下只能挂数字牌。首位数字说明价钱,后两位像买手机号一样,带8带6的号得姑娘花钱买,其他数字免费。

汇美天伦酒店有着无穷无尽的规矩,桑拿部二把手被称为老板,老总管着总监,经理管着区长,部长管着培训师和妈妈,培训师和妈妈管着技师,总之所有人都管着技师,她们在最底层。当然,贵的技师也会捉弄实惠的,如果你不幸挂上6字牌(一个钟600块钱),你就是最底层的最底层。

升牌也有机会,交3000元,提出升牌申请,倘若不断得到顾客热情的反馈,就比较容易通过。这是苦干硬干型。压力过大的顾客时常会在半夜倾诉公务员系统和超市的辛酸攀爬之道,媚儿认为虽然规则在夜场也适用,贿赂或与市长睡一睡比拼命硬干升得更快。

培训的日子里,冬冬夜里做梦都在背笔记。作为早来几个月的高手,楚楚把自己之前的笔记献给她,那是艳舞的分解动作,很长,归纳成口诀。冬冬说,那觉得真紧张—像期末考试来了。每个技师都得经历这关,她只穿内衣和内衣站在穿衣镜前,努力忽视看热闹的其他技师,一直跳,一直跳,跳到熟练、准确、性感,跳到让市长满意。

图片[4]-“十指芊芊”“顶上芭蕾”是怎么回事?-老王博客

职业道德教育接着来了:手机24小时开机,不可以抢顾客,被选中不可以拒绝,不可以主动要小费,不可以主动问电话。唯一可以拒绝的顾客是男性,阿简说时常会有想来消费的男人,那不乐意就可以不乐意,“我们100多姑娘,没一个敢去。”

技师通常得在2小时的规定时间内为顾客完成多达20-30项的服务项目。在即将挂牌上钟之前得通过质检,这叫“试钟”。

这行里说,女孩会记着第一次试钟的顾客一辈子。许多旅馆都由主任来做。部长熟悉业务,挑得清毛病。“试钟时有一张表,每一项都得对勾,所有项目打满钩你能够上钟。”阿简说。和多数桑拿男孩一样,阿简也是厂妹出身,进桑拿之前是工厂焊工,对这道环节不无熟悉,只不过此次,她自己是须要达到“ISO”认证标准的产品。

从下跪给顾客脱鞋起,女孩一分钟也不敢停息,客人累了,按按手、按按脚,客人起身了,拿出工具给顾客掏鼻子。专业彰显在时间的精准估算上。全部项目做完洗过澡,刚好到钟。送别顾客时,她们会挽着顾客的手相互打招呼,“我儿子帅吗?”

外国顾客来了不会说德语如何办,没关系,你只须要躺在那里招招手就好了,“他又不傻”。最好的顾客是香港人,因为她们习惯付现金。五六十岁的台湾老头子会给小费,他们还保留着老派风格。年轻的就不会了。

碰到变态的顾客是常事。大多数男孩得忍,因为怕被投诉,“打人不行,但顾客要是老总的同学,挨了也就白挨了。”媚儿说。

两个月前,冬冬第一次上钟就被顾客捉弄。那个顾客赖皮不戴套,冬冬才17岁,欠缺经验,不管是被欺压的经验还是还击的经验。完事后顾客提出给她300块赔偿费。冬冬不知道怎样办,去问厅长,部长听完指责:花300块钱能够不戴套,传出去饭店的牌子全砸了。

冬冬于是跟顾客说,我不要。

客人揣起钱就走了。冬冬也没有请两个小混混把这个畜牲堵在街角揍上一顿,尽管这是广州同类风波最常见的处理办法。她给自己买了500块钱饼干吃,把那家店所有口味的蜜饯和牛肉干都买了一遍。

也有实在忍不住的。阿简性子火热,前不久刚对着羞辱她的顾客一顿和稀泥,“你这个死垃圾,有钱了不起啊”。客人气得跳脚。她以为她得被解雇了,寻思恰好开始新人生。结果顾客跟市长解释,是自己提早有事离开,不关她的事。

“有的时候我跟自己说,妈的,这样子天天服侍人,妈的,哪天去找个野鸭来服侍我。”阿简的一个朋友加姊妹是天鹅湖一家舞厅的“超级VIP”,上12点到零点的班,每天上班准时去夜店“放松”。

阿简跟随去过一两回。500块钱,从穿着不同风格服饰的一排女孩里挑一个,让他干吗他就干吗,“可以猛灌她们酒”。灌趴下咋整?“趴下就趴下了。”

想了一会儿她眼巴巴地说,“妈的,要不是太贵,真想天天去。”

她们把汇美天伦称为“单位”

媚儿说她14岁出道,在这行里头长大成人,10年来,从一座城市飘泊到另一座,有时跟随顾客走,有时自己走,最终她留在中山。

她喜欢成为标准生产线上一环的觉得,她原话很绕,《人物》记者问是不是正规、平等、安全的意思,她点头。“我们统一工作服,统一工牌,叫编号不叫名子。培训严格规范,上下班掐表记钟。万一被抓了旅馆会按程序救你。不久前有过吃霸王餐不给钱的嫖客,由总监老顾看着,被罚在饭店做两个月卫生,太解气了。直到扫黄这天才给放掉。”

媚儿说在别的城市她似乎被当做宝贝,在广州却像真正的企业职工。她把汇美天伦称为“单位”。

和这座被称为世界鞋厂的城市里的其他企业相比,桑拿业把低人权优势发挥到了极至。在这儿,上下班要搜包,必要时会搜身。只要不在生理期必须无条件下班,媚儿曾感冒38度半,不准假。如果昏迷在上钟过程中——她两个姊妹在超负荷上钟时遇见过这些情形——那一分钱也拿不到。怀孕做放疗可以休息15天,超过的日子要掏钱买。

录取时饭店向每位女生缴纳1000元的管理费,工作后每位钟缴纳25%至30%提成。除此之外,罚款条例多达几十条。女孩们的吃穿用度必须在饭店买,大到工装、鞋子,小到推油、安全套、牙膏、口香糖,平均每月四五千块。安全套3元一只。为了避免技师偷偷从外边买同款,某个灵光一闪的市长决定成箱购入带编码的,一次买一个号段,上钟前检测,套子编码不符,罚1000块。

每天晚上7点,全体职工独唱《团结就是力量》,还要喊标语,“走遍天涯海角,汇美天伦最好”。这是一个叫老顾的总监的灵感结晶。老顾对这家桑拿进行了军事化管理变革,他规定,上班期间,不准3个及3个以上职工集聚聊天,否则按散布谣言处理,罚巨款。女孩们爱喝酒,又不敢聚众,只好两两一组进茅房抽,没被查封的日子里,桑拿部洗手间门口总是排着长长的队伍。

这家五星级宾馆使用着最廉价的用具,阿简说,它们大多来自东莞夜市。不会有人注意到的。客人洗脚,沐浴露是打在男孩头上,由男孩晃动身体为顾客涂匀,沐浴露是不是几分钱的实惠货,谁在乎呢。一次性浴巾也是,10块钱一包10条批发来,50块钱一包借给女生,有些男孩心痛,悄悄洗干净了拿给下一个顾客用。

女孩头上的奢侈品大多来自顾客。如果一个男孩领到了iPhone5S,很快周围的男孩就会领到。

“这一点也不难。”媚儿说。情人节那天,她在朋友圈里晒了一枚戒指。她把它戴在手指上。

© 版权声明
THE END
喜欢就支持一下吧
点赞0
分享
评论 抢沙发

请登录后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