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o“新主人”过退租，“中关村创业新贵”的荣耀

一栋楼和它见证的互联网创业时代。

9月末的理想国际大厦，位于10层和11层的ofo小黄车总部办公室的最后一盏灯熄灭了。如今这儿早已迅速换了“新主人”：一年内融了16.3亿美元、最新市值45亿美元的人工智能技术公司商汤科技。

尽管ofo小黄车目前仍有职工在这座大楼的15层和20层办公，但一位大楼租赁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向《第一财经周刊》否认，ofo早已表示过退租的看法。这两层楼的租约是到2020年，眼下ofo每个月要为剩余两层写字楼工位支付接近400万元的房租。

理想国际大厦20层，目前还有ofo职工在此办公

成立于2014年的ofo小黄车，2016年冬天首次进驻理想国际大厦，租下两整层的写字楼。ofo将公司总部地址设在这座被好多技术公司视为“风水宝地”的大厦——北京市海淀区北四环西路58号理想国际大厦的11层。两年后，在ofo小黄车的顶峰时刻，他们豪气地占了理想国际大厦4层楼，每层写字楼的面积是3400平方米，一年房租成本起码8000万元。

入驻理想国际大厦的那一刻， ofo早已奠定了它“中关村创业新贵”的荣耀身分。2016年至2017年，ofo获得了约14亿美元的五轮融资。但它留驻颠峰的时间又这么之短，令人惋惜，仅仅过了3年时间，理想国际大厦11层早已成了各种合作方上门追债的目标。大家的关注点早已转向了“ofo计划破产重组”这样的传言。

据说坐落15层的ofo职工早已做好了搬离的打算，只待有新公司乐意接手，这样ofo就毋须为提早退租而损失押金。人未走，茶已凉，理想国际大厦倒是不愁租客。自传出ofo搬离的消息后，大厦租赁办公室的电话便响个不停，排着队等待进驻的企业还有好多。

互联网公司的“风水宝地”

北京可能拥有全中国最多的写字楼。在林立的摩天大楼中，理想国际大厦不是最新、最高档和最气派的，但绝对能稳居最高昂写字楼之列。这里与北京大学隔街相望，18元/平方米/月的房租，大公司在这儿租上一整层，每个月的成本起码要180万元，超过了国贸CBD好多5A级写字楼的房租水平。如果你想租下能眺望北四环的顶楼，为了脚下的景色和心里的豪情，月房租还要多掏十多万元。

理想国际大厦绝对能稳居最高昂写字楼之列

理想国际大厦被称为中关村的“西区明珠”。走进旋转门，1200平方米的大堂明亮而宽阔，流水从7米高的幕墙上喷涌而下，咖啡馆里飘过氤氲的焦香。在上海白昼短暂的夏季，它毫不吝惜地照亮了所有的银色灯光，照亮荒凉的夜空。

这栋简约而现代的建筑背后，是一段1990年代草根民营企业的发家史。它的创始人李劳牛出身于湖南农村，文革后考上了河南工业大学。在潮头激荡的1993年，他离开了中国农村信托投资公司下海，创立了上海理想产业公司。三里河西城区纺织厂有一栋办公楼空下来了，留下50部有号码的固定电话。李劳牛眼光很准，盘下这处老楼加装成了写字楼转租，最大的卖点就是这种电话固话号码，运营首年赚了90万元。

之后李劳牛在上海先后修起了大钟寺理想大厦、北京理想大厦一系列写字楼，当然最著名的还是踩中互联网发展浪潮、于2004年开始对外转租的中关村理想国际大厦。

以当时的标准看，理想国际大厦绝对是“超前”的。设计是以前操刀外滩汇丰银行大楼的巴马丹拿，合作物管是世邦魏理仕，用的扶梯是台湾三菱、卫生间卫浴是TOTO，皆为顶尖配置。

但这种硬件不足以撑起理想国际大厦的高昂，它让人趋之若鹜的缘由，是以一栋写字楼的身分，见证了一个饱含魔性的互联网技术繁荣时代。

14年中，这里走出了诸多身家亿万的年青富商和一批炙手可热的明星公司，这些财富故事这么鲜活，让冒险者们心向往之。理想国际大厦也成为创业者心目中的“风水宝地”，轮番上演的财富故事，激励着她们年青的脑子。

2004年，爱国者的MP3市场占有率重夺第一，在11周年欢庆会上，冯军骄傲地宣布要涉足国际市场。

2005年夏日，百度职工们打开香槟，在坐落这座大厦12层熬夜明亮的公司总部办公室庆祝上市之夜。万里之外的纳斯达克，百度的股价在股市午盘时下降了354%。

2010年，新浪数码的职工们翘首以盼，打开了第一台前往国外的iPad的纸箱。

两个logo的故事

2005年百度上市后不久，一个年轻人和同事经过理想国际大厦，指着屋顶新浪和爱国者的logo，两个人有过这样一段聊天：

“最近上市的百度在上面，新浪也在上面，就在百度前面。”

“看来这幢写字楼是个象征，如同上海金茂大厦一样。”

“是中国互联网的一种象征。也许过四五年，我的公司也会在上面。真正的英雄，诞生在这个意气风发的时代。”

……

2004年理想国际大厦即将开张时，楼顶上最初的两个logo，一个是新浪，一个是爱国者。一红一黑，交相辉映。

爱国者硕大的logo是在2014年撤下的，距离进驻正好10年。

冯军白手起家成立华旗科技的故事，曾经是中关村的一段传奇。也是在1993年，作为清华大学结业的高才生，冯军做了一个让人跌破墨镜的决定：跑到中关村电子一条街上蹬起了三轮车，卖计算机外设。

据说冯军站在中关村街头叫卖时，为了引人围观，会把鼠标响亮地摔倒地上。遇到人问价，他就回答：“一百三，我只挣五块钱。”从此，冯军有了一个外号叫“冯五块”。1997年冯军成立“爱国者”品牌。

搬进理想国际大厦的最初几年，爱国者正蒸蒸日上。2006年爱国者MP3实现国外市场占有率第一，打败了三星、索尼等韩国品牌，移动外设的市场占有率也高踞第一把宝座。2008年，在民族自豪感抵达顶峰的亚运之年，爱国者和冯军也迎来了自己的高光时刻。

但步入2010年后，爱国者的光辉渐渐黯淡。2010年，曾经兼任三星中华区常务监事的曲敬东空降爱国者，但也没能挽回危局。

2012年，爱国者集团董事长冯军的名子，在一篇媒体报导中，也曾出现在“理想国际大厦11层”。当时他向记者展示了一部带有云服务功能的数码相机。那个年代，“云”还是个新鲜的词，不得不说冯军对新技术的敏锐度还是不错的。但在智能手机盛行的联通互联网年代，爱国者引以为傲的资本还是“古老”的硬盘、mp3和录音笔，终究被时代抛在了前面。

2014年10月，爱国者离开了理想国际大厦，搬去了奥林匹克中心的男足体育馆。据相关人士透漏，理由很简单，“实在是扛不住房租了”。

老一代硬件技术公司逐步深陷泥淖的过程，新一代互联网公司正在崛起。

2004年和爱国者同时进驻时，新浪正逢门户网站的黄金时期，一路高歌猛进。那年，新浪报导雅典奥运会的频道共吸引了约2800万个独立访问者。11月8日，新浪UC、新浪iGame、新浪热线三大部门迁往了18层。

新浪为理想国际大厦打了个开门红，在新浪的推动下，一批新兴公司进驻，理想国际大厦的出租率达到了90%，也急剧带火了整个中关村西区的写字楼生意。房地产业界将这一现象称之为“网络回归中关村”。

老职工杨姗在新浪微博和门户工作的4年，是新浪最鼎盛的岁月。远远看见新浪的logo在屋顶熠熠生辉，她经常会生出自豪感。

ofo租下的理想国际大厦20层，是这栋大厦房租最贵的一层。这里从前曾是新浪娱乐接待名星的地方。杨姗还记得周杰伦来录节目时，自己的朋友在录播室见到偶像，激动地哭出声来。

明星到公司“扫楼”的热潮，也是从这儿开始的。那时微博炙手可热，明星出席了专访，就会走到工位上，和普通职工合照，有一次苍井空还自顾自地给职工贴手机贴。

“当时十分热闹。会觉得大楼的保安，都是级别很高的安保。因为好多大明星就会去新浪娱乐，他们日常就会碰到这些大活动。”杨姗对《第一财经周刊》追忆。

当时，理想国际大厦中有9层楼都是新浪的区域，其余不少楼层也有零零星星的新浪职工入驻。可以说，这栋楼几乎就是新浪的办公楼了。

理想国际大厦似乎在北四环旁，但附近没有购物中心，大厦内就诞生了好多自成体系的商业模式。

美团外卖还没有肆虐全省，新浪的职工们会给负一楼的小卖部打电话，让她们送订餐。只是，那时还很原始，只能凭借记忆“盲点”：关东煮、玉米、包子和各类饼干，杨姗记得当时你们最喜欢买的就是烤肠。

到了后来，不知道是那个职工的同事关注到了这个需求，从此微博上多了个名为SinaFood的帐号，专门提供早餐订餐。每天，博主就会更新菜单，一荤一素也就8-10块钱。员工们就在微博私信和群聊里下单。一到早晨，热腾腾的饭菜都会送到前台。之后还有人卖起了鲜切猕猴桃，下午茶也有盼头了。

在团购这个词还没出现时，理想国际大厦早已有了“拼单”的说法。有个职工不知从那里打看到实惠的香蕉批发渠道，在QQ群和微博群聊里招呼你们拼团。每周一次，理想国际大厦一楼都会运来一大堆猕猴桃，这也成了杨姗的着落。现在想来，这种模式虽然和“拼多多”异曲同工。

那是联通互联网还不发达的年代，人们的生活虽没有现今方便，但其实多了些烟火气和人情味。

从门户到社交网络平台，新浪跨越了PC和联通两个时代，经历了变革宫缩，直到微博帮助新浪扳回一局。2016年微博赴美上市，同年新浪也挥别了理想国际大厦，喜气洋洋地搬往了西北旺的新浪大厦。

明星频频驾临理想国际大厦的时代就此结束。

更多的见证者

老公司离开、广告牌撤下，新进驻的明星公司的logo广告牌，又会再次攻打屋顶最显眼的位置。ofo小黄车2016年年末进驻理想国际大厦10层和11层，成为新浪以后这幢大厦的“新主人”。不久，在屋顶东南角就出现了它那标志性的白色logo，在阳光下分外夺目。

2017年，理想大厦屋顶东南角出现了ofo小黄车标志性的红色logo

2012年入职印象笔记的产品总监侯乔，自然也注意到大堂里多了不少穿着ofo职工背心、挎着ofo布袋的年轻人在扶梯间出出进进。那个夏天，也是ofo在共享自行车领域全面加码的前夕。公开资料显示，就在这家创业公司进驻理想国际大厦的前后两个月，它先收后完成了B轮、B+轮和C轮四轮融资，手握投资人送上的数亿美元现金。

硅谷公司印象笔记2012年步入中国，公司总部也选址于理想国际大厦4层，一度与优酷、迅雷的办公室为邻，后面几年由于团队壮大，又挪至大厦7层，直到2017年新年前后才离开，去了京城西边新的互联网企业集聚地——望京。

侯乔还记得，他和朋友从前常常到创业大道喝咖啡。2015年，“万众创业”把这儿的气氛搞得热火朝天，他们坐在咖啡馆，总会碰到有人上前搭讪“要不要创业”。

那一年，来自硅谷的Uber也在上海这个重要的竞争城市测试着各类脑洞大开的营销活动。印象笔记在2015年春节前夕，曾试着用Uber叫来了一支醒狮队。可惜大楼物业管理严格，不容许她们在楼内敲锣打鼓。最后，员工聚在一起看了一场“沉默无声”的醒狮演出。即便这么，金黄的狮子还是给办公室平添了不少节日的热闹。

理想国际大厦目睹了中国互联网史上第一桩超过10亿美元的合并案——同为日本上市公司的优酷与地瓜在2012年8月宣布合并。第二年3月，被划入优酷土豆的土豆网团队搬进了理想国际大厦。但合并交易只是让优酷这家公司剿灭了一个对手，却并没实现更多的价值增益。新公司职工磨合艰辛，高层人事动乱，而手握强悍资源的爱奇艺、腾讯视频迅速壮大，成为优酷土豆的新一任对手。

2013年3月，被划入优酷土豆的土豆网团队搬进了理想国际大厦

2015年阿里巴巴集团全资竞购合一集团（也就是更名后的优酷土豆）。11月，合一集团的大部分内容部门都开始往理想国际大厦10层搬动，他们中间也有一些人住在了坐落五道口的阿里中心。

从爱国者董事长冯军、新浪CEO曹国伟到ofo创始人戴威，理想国际大厦放走了三代中关村人。如今这座14岁的写字楼，最大的明星公司当属蔚来车辆。

2017年12月，蔚来车辆在理想国际大厦开出上下两层、面积1700平米的NIO House蔚来中心，黑色logo在一楼变得愈发显眼。这里的房租，每年是900多万元。一层是车辆展馆部份，只疏疏落落停着几辆电动车辆。二层的会员空间，包含了开放卧室、俱乐部、图书馆等六大功能区，备有悉心调制的手冲咖啡，定期都会举办生活方式相关的主题课。

无论创始人李斌个人还是蔚来这家公司至今仍在镁光灯之下。但是前额中国 “电动车第一股”的闪耀光环的蔚来车辆，在日本上市后的第二个交易日便遭到股价暴跌75%，市值突破百亿美元。两个月的时间，蔚来车辆已跌回发行价。未来其实还有更多的大风大浪在等待着这家年青的公司。

2017年冬天，北京“亮出城市天际线”行动过后，理想国际大厦的屋顶大约很长时间都不会再悬挂任何公司的logo广告牌。

而理想国际大厦仍然屹立在中关村，14年的时间，从硬件、搜索引擎、门户到现在的共享、AI和电动车辆，理想国际大厦放走太多风口和过客。在这座高昂的写字楼中，失意、无奈和激动，都将成为这个野心勃勃时代的缩影。当然，它还在等着下一代的创业新贵的进驻，以延续自己“风水宝地”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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