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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中国互联网内容传播的边界存在“双重机制”。一方面是成文法的规定；

武汉的一位“快手”审稿人表示，系统每天都会对视频进行截图，如果发现异常，审稿人会点进来观看视频，然后点击视频中的视频政治、低俗、非法、色情、广告、暴力、恐怖等标签，并贴上什么标签。有一审，二审，三审，他们做的就是一审。

根据腾讯“企鹅智库”的统计，“快手”和“抖音”的用户主要是24岁以下的女性，月薪3000-8000人民币，生活在非一线城市。

本文首发于南方周末

文字 |南方周末记者张悦

南方周末实习生唐禹洲陆品国衡

“今日头条”、“快手”等互联网内容平台在经历了最初的高速增长期后，近期遭遇了监管障碍。

自2018年3月下旬起，监管部门对“今日头条”、“快手”、“火山视频”、“南韩段子”等网络应用程序的整治和处罚力度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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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视频从一年前开始流行，并迅速成为互联网新贵。其中，由“抖音”、“火山视频”等产品组成的“今日头条”系列矩阵最为耀眼。监管来了，他们受到的打击最大——罚款、约谈、撤职、永久关闭等等。几乎所有的互联网内容监管手段都用在了这个操作中。

这一系列事件意味着什么？互联网内容监管红线在哪里？

1、危机的开始

2018年3月29日，央视《经济半小时》栏目播出《今日头条》广告“二跳”之谜，揭开其广告陷阱。

五天后，北京市工商行政管理局没收广告费23万元以上，并处以70万元以上的罚款。 94万罚款是“天文数字”。此前，“今日头条”曾被罚款3次，均低于2万元。

这只是今日头条危机的开始。

2018年4月4日，国家广电总局发布公告称，“今日头条”播出的节目违反社会公德，长期无视法律法规，无《广播音像-通过信息网络的视觉程序”。拓展视听节目服务，扰乱网络视听行业秩序。同时，约谈其“火山视频”相关负责人，责令全面整改。

接下来，暂停“火山视频”相关频道更新5天，暂停“今日头条”下载服务3周，永久关闭“南信段子”客户端软件和官方账号。号称拥有2亿用户的应用“内段子”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不仅“今日头条”是这样，短视频巨头也面临同样的处境。

2018年2月12日，央视《焦点访谈》曝光了小男孩在“快手”APP上奖励主播10天24000多元的事件，还点名批评了网络主播MC天佑毒品说唱，从此MC天佑被全网封杀。

受此影响，获得浙江、江苏、东方等卫视春晚冠名权的短视频品牌一夜之间全部马赛克，成为一种禁忌。

一个半月后，央视多个节目批评“快手”存在大量未成年孕妇，称其对幼儿影响严重，效果非常恶劣。

2018年4月4日，国家广电总局责令“快手”整顿，“快手”四大网红，包括“拍拍齐”，以“社会震动”而闻名的广播公司被捕。被封禁，其应用也被下架安卓应用市场，暂停相关频道更新5天。

这轮大清洗也有类似的脉络：中央媒体先提出质疑，然后监管部门迅速回应。

本次暂时下架的应用有今日头条、凤凰新闻、网易新闻、天天快报，分别暂停下载三天到三周。

这不是监管机构第一次对内容制作平台实施“删除”处罚。

2017年6月8日，“正经八卦”、“毒电影”、“关爱八卦成长会”等25个知名娱乐微信公众号被暂停。关。原因和这次一样，还有“庸俗媚俗”。 2018年3月，《知乎》也因传播违法信息，在各应用商店下架7天。

退市时间的长短表明平台违反监管红线的程度。下架对平台来说可能是致命的。

2016年，付费知识类应用“奋达”上线，单月累计用户1000万，刷爆了朋友圈。就在这时，奋达突然下架48天，回来的时候人气已经过去了。它现在已更名为“A Little On Line”。

2、自我审查

吸取过去的教训，两个平台的创始人都选择在这场清洗风暴中站出来写道歉信。

“快手”创始人苏华说，“它（快手）就像我的孩子，我和我的团队付出了无数努力，却没有长成我们理想中的样子。 ..”8天后，“今日头条”创始人张一鸣也发了公开道歉信，称自己一直自责内疚，一夜未眠。

这两个竞争激烈的寡头对手，现在就像被老师惩罚的小学生一样并排站着。

在后续的整改措施中，两家公司也非常相似：为了保护未成年人，比如“快手”推出了家长控制的“儿童锁”功能；建立黑名单制度；账号方面，“今日头条”下架问题视频1万余条，封禁近5000个账号，“快手”下架问题视频31万条，清理6.5万用户。

更重要的是，扩大审核团队。审核组是互联网平台的标准配置。用户数量越多，审核员就越多。

《今日头条》宣布将审核团队从6000人扩大到10000人，《快手》的审核人员从2000人扩大到5000人。

在招聘网站上，南方周末记者看到了他们的招聘信息。审计员的月薪一般在4000-9000元。本科及以上学历，党员优先。

武汉的一位“快手”审核员告诉南方周末记者，系统每天都会对选定的视频进行截图。 、色情、广告、暴力恐怖等，标签是什么。有一审，二审，三审，他们做的就是一审。这份工作要计入绩效，失误会从工资中扣除。

“这项工作伤害了身体，摧毁了灵魂。”一位评论员在帖子中写道，“你每天看的视频都是比较正常的，我们会过滤掉不正常的。”他每天看的视频里都有正常的，也有“辣眼睛”但并不违法。两人都能过关，约占一半，其余都是“反三观”，黄色、血腥、暴力，甚至辱骂。猫虐待狗。

目前，中国互联网内容监管的模式是：行政机关监管平台，平台自身监管用户。

在国家网信办自2016年以来频繁发布的法规中，“先审后发”是关键词。对于直播、话题和评论，要求平台建立“先审后发”制度。

这项自查任务有多重？内容质量中心负责人、《今日头条》副总编辑李彤在接受采访时表示，一个人一天可以处理1000篇左右，一台机器一秒钟可以处理100篇左右。 《今日头条》每天都有新发布。内容50万条，全部手工完成，一个人读完需要500天。

不过，上述审稿人告诉南方周末记者，机器只能过滤文字，不能过滤视频，必须手动完成。

对于这些月活跃用户超过1亿甚至2亿的短视频平台，自我审查的压力可想而知。上述“快手”审稿人表示，他每天可以审阅2万多个视频，在他的同事中，10000个慢，30000个快。

3、监管底线

人民网近日就“今日头条”事件“让挑战底线的人赔钱”发表评论，文章称，“邪不压正，这种挑战底线获得的利润只是暂时的，最终会丢失。”。

在互联网领域，可以依据2017年6月1日起实施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互联网安全法》，其中第12条关于内容安全，“任何个人或者使用互联网的组织应当遵守宪法和法律，遵守公共秩序，尊重社会公德，不得危害网络安全，不得利用互联网危害国家安全、荣誉和利益，不得煽动颠覆国家政权，推翻社会主义制度，煽动分裂国家，破坏民族团结，宣扬恐怖主义、极端主义，宣扬民族仇恨、民族歧视，传播暴力、淫秽、色情信息，编造、传播虚假信息，扰乱经济社会秩序，以及侵害国家利益的活动他人的名誉、隐私、知识产权等合法权益。”

此外，第十三条指出，利用互联网从事危害未成年人身心健康的活动，依法予以处罚，为未成年人提供安全、健康的网络环境。 .

但在如此抽象的法律表述背后，实践的界限在哪里？

中国政法大学传播研究中心副主任朱伟告诉南方周末记者，目前中国互联网内容传播的边界存在“双重机制”。一方面有网信、文化、广电等行政部门，包括司法部门对各类事件的处理。

他说，中国过去一直被认为是“成文法”国家，法律必须成文，而普通法系是“判例法”，通过已有的先例来限制后续行为。但是，在我国的通信法体系中，目前已经形成了两者相结合的局面。

《互联网安全法》是互联网治理的根本法，但过于抽象。在实施过程中，监管部门通过公开事件和司法判例逐步勾勒出中国特有的互联网内容安全法律。制度的边界也是中国特有的传播法规则体系。

在朱伟看来，中国的互联网管理水平位居世界前列。在互联网领域，我们遇到了包括美国在内的很多国家都没有遇到过的问题。立法速度比很多国家都快，管理水平自然走在世界前列。

他说，美国的互联网大多是自律的，但中国的自律不如美国。比如一向提倡自律的《直播》，却遇到了很多问题。 “目前在网站和网民素质不是很高、资本过于活跃、公司发展过快的情况下，政府必须做很多事情。”

从2016年开始，国家网信办出台了一系列互联网内容治理规定，分别针对直播、新闻资讯、论坛社区、话题评论、群组、公众号、微博有服务管理规定。

朱伟表示，这次集中整治可能有一个背景，就是网络安全法实施近一年，各种新规也陆续出台。是时候做个总结看看实现了。经过检查，发现很多问题，要重点整改。

4、什么是“粗俗”？

“粗俗”是这一轮清洗中最常见的“罪”。但是，包括网络安全法在内，都没有“低俗”的定义和描述。

朱伟也说过，“在实践中，色情、淫秽、下流很容易判断，而粗俗、色情则很难判断。”

每个平台都有不同的标准。例如，一些直播平台对女主播在直播时换腿的频率有规定。性暗示涉及色情内容。

但是像“快手”这样的“社交震动”，是一种舞蹈，但为什么粗俗呢？

矫正庸俗的一个重要标志是父母极度反感。比如《社会摇》等朱伟，就起源于广州迪厅的农民工，其内容涉及炫富甚至黑帮。这些主播自己跳舞完全没问题，但很多青少年都把他们当成偶像。每天下课后，他们都会思考“社交震动”并记录笑话。父母非常生气。虽然不违法，但绝对不健康向上。这是“粗俗”。一种。

“正是通过这一系列的实践，抽象概念被定义为一个边界。”他说：“你会发现，庸俗的内涵在不断地延伸，发生了什么事，大家再讨论，形成共识。”监管部门没有做出决定，但在收到家长太多的举报和投诉后，形成了这样的惩罚措施。

现在打开Apple App Store，“抖音”是排名第一的免费应用。第三方App数据分析平台App Annie向南方周末记者提供的数据是，2018年第一季度，iPhone和Android手机月均活跃用户排名依次为“快手”、“今日头条”、“抖音”和“火山视频”。这些短视频应用的月活跃量在亿级。

为什么这么多人看这么“低俗”的产品？

根据腾讯“企鹅智库”的统计，“快手”和“抖音”的用户主要是24岁以下的女性，月薪3000-8000元，住在非一线城市。他们喜欢用这些短视频打发无聊的时间，典型的使用场景是睡前饭后。

南方周末记者采访了“抖音”或“快手”的几位用户。江苏淮安的一位妹子已经卸载了《抖音》，“美女站在那里十秒会得到几万点赞，泼一盆冷水几万点赞，说买不起就买，上万点赞……看多了也有同感，好无聊。”

她认为“快手”是一样的。第一眼觉得好笑，看多了就腻了，甚至还有点“丑的瞪眼”。另一位来自武汉的网友也提到，“快手”为三四线城市的年轻人提供了一个表达自我的舞台。比如有的人吃了一车方便面，一看就觉得有点好奇。

“认为‘快手’低俗低俗的往往是一二线城市的人，但其重度用户却在农村。”一位短视频业内人士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世上没有低俗，法律法规有明确的定义，只有相对的审美定义。”

他说，短视频就像“掀井盖”，让常年生活在井里的人看到井下有什么，但不管你看到与否，这东西是存在的。

不少受访者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建立网络内容分级制度可能比明确什么是“低俗”、“清低俗”更有效。这既保护了未成年人的价值观不被扭曲，也赋予了普通人选择视听内容的权利。